这是一条干道,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.在汇入车流繁忙的主干路时,红灯显的异常漫长,而绿灯只有那么一二十秒钟,有时候有行人按了马路穿行灯,自己刚好没有赶上前面那短暂的绿灯,那可真是对耐性的锻炼.于是每次转到这条路上,我都在心理跟自己赌博,前面有没有可能是绿灯呢?这样从高速上下来,就一路畅通了.可十之八九是要等的.
所以十之八九我都要观察偶尔来往的路人,对陌生人的猜想是我度过难挨的独处时间的一大乐趣,犹如乘电梯.一个人乘电梯可以在无聊的时候揪一下耳朵,可有幸碰见另外一两个人,他们外表以外的东西是我延伸一些想象的主要方向,可也仅止在电梯里.
我有对人过目不忘的本领,对不熟悉的演员都尚且如此,也因此跟老公打赌屡次赌赢,更别提是现实中见过的人.所以这时候,在这么一个潮湿的雨天,停在漫长的红灯面前,他从远处推着小车,不紧不慢的走过来.我一眼就认出他来.
我相信世界是小的,时空是有限的.多年前见过一面转而忘记,多年后有偶然邂逅的事情多着呢,不足为奇.而在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狭处相逢也不只是电影的戏剧效果.可这个老人,他穿着同样的衣服,推着同样的婴儿车,走在平常不怎么见到路人的地方,又一次被我看见,身上也仅多了一把伞.这种机率还是很小,要知道,上一次见他是一个月以前,在相距20几迈的另外一个城市呢.
上一次远远的看到这个白发老人,以为他是某个中国人的父亲,帮助子女看孩子,可小推车里并没有小孩.他好象需要帮助,正拦住一个路人.我停下车,没有来得及拿出stroller,就抱着bebe,特意绕到他身边,在这里遇到中国老人我都是超出常人的热情,感觉到大多数独自出门的老人更需要同旁人交流,可他们在文化语言上也大多数有一些不方便.
可他似乎并没有语言上的障碍,我隐约听到一些英文从他口中说出.他拿出小册子,还有报纸,用手在报纸上指点着.报纸上的图片是一些中外练功者打坐,有莲花的样子.我明白他在干什么,从他身边走过去,他也回头看见了看我.
不过他还集中在刚才那个路人身上,甚至没有认出我也是中国人.就这样象路人一样擦肩而过.
要是在今天这样一个雨天这样一个僻静的路上又看见他,我一定不会奇怪.其实我并没有看到他,只是在这么无止境般的红灯面前,在无人的雨中,我得构想出一个身影来打发这无聊的时光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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